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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时那些孤独的阅读时光,是我生命中最甜美的糖果

来源: 网络整理 日期:2023-03-23 14:11 阅读:

 

儿时这些寂寞的阅读岁月,

是我生命中最性感的巧克力

在我大约七岁的时侯,突然荣获了一套不可思议的书,称作《世界童话画库》。那是1989年,父亲出差到南京还不知福州。他是个爱书人,喜欢逛新华书城,给我带回了这套书。当我童真的童车全部散失以后,只有这套书迄今仍挺好地放到我的书桌上。有几册翻得很多,封面早已滚落,被我用胶水纸细细地粘好。直至现在,我从阅读中有这么多的受益,这套书是旅途上最初震撼我的景色。

《世界童话画库》,1988年版。

在这套书里,我听到了《爱丽丝漫游奇境》《查理的饼干车间》《尼尔斯骑鹅历险记》《长外套皮皮》《胡桃夹子》以及其他几十个童话。几乎要到20年后,很多故事就会以单行本的方式出版,成为常见的童书。为此,在我的同代人中间,我未曾遇见过一个和我同样在儿时读过很多故事的人。

儿时这些寂寞的阅读岁月,是我生命中最性感的饼干。我对这个世界的丰富神奇有强烈的感受,最初就来自于这套书。迄今我记得在《尼尔斯骑鹅历险记》中,小女孩在海滩上踩到一块破损的银币,顺脚把它踢走,随后看到一座辉煌的城市出现在眼前,城中每位商人都掏出耀眼的货物来出售,只要有人订购了一个银元的货物,这座城市就将永远竖立在海滩上。由于那枚银币早已被踢走,女孩流着眼泪看着城市重新坠入海底。

我记得在《爱的教育》中,富裕家庭的母亲带着儿子去找一对在报纸上见到的穷苦父子,给她们帮助,并告诉自己的儿子,“世界上各类人,包括犯人都要读书”;同学的衣服被墨射手击中,一个女孩举手坦承是自己干的。当同学了解肇事者是为了帮助被霸凌的朋友,便赞叹哪个孩子有高尚的灵魂;教授带着师生回去骑行,隔著支流见到过往的部队,他让师生停下军礼,告诉她们“这都是保卫我们的人”。

我也记得在《小约翰》中,有一只虫子弄成的女人,带着小约翰走进一间酒吧,这些穿着鲜艳的人们通宵唱歌。第二天,马陆虫带他去看一口棺木,并告诉他“这就是昨晚派对中最美的太太,而她目前已故去了半个世纪”。这个故事的最后一句是“与我同走人生艰辛之路”。

迄今为止,我对世界的理解没有超过很多主题。那落在一个七八岁男孩灵魂上的惊艳,构成了我人格的质量。

八岁时不喜欢的故事,目前还是不喜欢

那种古堡的故事,使我坚信世界必定如一个辉煌的集市,存在着无数可以导致我兴趣去探求的内容;那种中学的故事,使公正、正义、高尚,以一种感情的形式让我深切地感受到。其实当时我还不能在周围的环境中找到它的对应现实,但在我之后的人生中,我经常会去再次寻求它、体验它、证实它;而死亡的主题,迄今人们还在思考是否适宜对婴儿说起。但我记得,在我这么小的时侯读到《小约翰》时,死亡以一种恬静、深邃的颜色改变了我看回去的世界,世界对我来说显得更为宽广、厚重而真实。从哪个时刻走来,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人在中学或中年时倍感的“重新认识世界”的阶段。自读那些故事开始,世界对我来说,就是一以贯之的样子。

《家》,巴金著,人民哲学出版社2018年4月版。

这套书陪伴了我的整个学校时期,直至我开始读更具现实主义的哲学,例如《家》《春》《秋》或者《野火春风斗古镇》。几乎没有人企图干扰我的阅读。父亲母亲不会吃惊我上一分钟还在看《木偶奇遇记》,下一分钟就换到了《牛虻》。只有在饭做好了的时侯,母亲就会三催四请恐吓我把书放下,吃完饭再看。父亲有时会晚上夜袭,推开我卧室的门,看我有没有躲在棉被里用手探照灯看《哥德巴赫推测》。但直至我就会看《美的历程》了,我还是会时常打开《世界童话画库》,再一次去看这些家禽鹅、公主和公主的故事,未曾认为有哪些违和。我的阅读生活就是我的灵魂生活。我很谢谢她们为我订购了足够多的书、留下了足够多的阅读时间,同时并没有企图走入我灵魂生活建构的过程。这些距离感,使书籍成为我的瓮城和避风港。

但这套书中还有一些我不记得的故事。即使在童话短缺的时侯,我把这些我喜欢的故事看了一百遍,想要再次去从剩下的故事里找寻新的资源,但没有哪些结果。我八岁时喜欢的故事目前还是喜欢,八岁时不喜欢的故事,目前还是不喜欢。在这套书中,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故事,真的实现了“百看不厌”,不是形容。而剩下三分之二,也是“我记得我看过”。之后我把这些觉得迁移到对待数学课本的心态上。每逢领到一册新课本,我会迅速浏览冷公主与皇家茶会,选出我喜欢的,我不喜欢的,和就当它不存在的。这些辨别,通常也不会由于同学讲了课后来有所改变。我想这是审美品味和审美自主的养成。阅读上的“区别心”是这么自然,如同小同学站在巧克力柜台前,自然都会选择,我要吃这一种,我不要吃那一种。

《长外套皮皮》安慰了我不够迷人的时光

《世界童话画库》中,我最喜欢的故事是《爱丽丝漫游奇境》和《长外套皮皮》。

《爱丽丝漫游奇境》讲一个男人坠入了狐狸洞。她在一个完全破碎的世界里随各类家居的碎片一起滚落,直至落在一间大厅。在大厅的周围有一些小门,她应当将身体显得足够小,以穿过这些小门,又应当将身体显得足够大,以够到桌上的锁匙。爱丽丝哭着变大又变小,总算穿过了这些门,然后步入一个更为荒谬的世界。

在这个世界里,毛毛虫坐在香菇上吸烟、戴着手表的仓鼠不停地跑来跑去,永远快要来不及、疯帽匠的茶会上,睡鼠被头朝下塞满了茶具、还有一只伤心的素海参,它说的话我最喜欢听。就是在这只素海参的表述中,我第一次晓得了世界上有两种悠久的门道:拉丁文和土耳其字母。这本书中荒谬的情节和怪圈性的对话使我着迷。柴郡猫说:“我们这里全是疯的,你只是疯的”。爱丽丝说:“你如何晓得我是疯的”。柴郡猫说:“不然你就不会到这里来”。是否有或许从以上对话中推出谁没有疯呢?直至中学,学习方式逻辑,我突然倍感一种熟悉的语言游戏的乐趣,那不过就是柴郡猫的语言而已。

《长外套皮皮》,[美国]阿斯特丽德·林格伦著,李之义译,美国少年婴儿出版社1999年3月版。

《长外套皮皮》讲一个海盗的儿子,粗手大脚、快乐粗壮。她上岸的时侯,把马扛在脖子上,另一只胳膊扛着一大箱白银财宝。我想皮皮可以满足婴儿的这些理想。她有足够多的钱、住在足够大的房屋里,没有父母管。她力大无穷,来了两个盗贼,却被她抓走,罚一个吹发梳、一个跳独脚舞。她有一对好同学,一个小绅士和一个小淑女。绅士和淑女的父亲不但容许皮皮带她们去旅行,还在家里为皮皮酥脆饼干。当这一对父子要去念书时,皮皮大发牢骚,却说她也要去学“惩罚表”(除法表)。皮皮也有一棵足够大的树,这些个树洞,树洞里藏着给同学的礼品。并且她的海盗妈妈总算成为温带国王,来带她们出海。

我想,《长外套皮皮》带给我一个不被死板印象所规训的女儿形象。在我还没有长成一个淑女之前,长外套皮皮开导了我不够安静、不够迷人的时光。而当我长成淑女以后,长外套皮皮成为了我心里的恶作剧精灵,帮助我的心灵不被扼死在淑女的假象之下。

目前我可以说,《爱丽丝漫游奇境》是讲一个女孩渡过艰辛的童真,适应这个凶险世界的艰辛旅程,而《长外套皮皮》是讲一个女孩内在的童年,可以怎样质朴而坚韧、真挚而艳丽,最终使这个世界因她而改变。

怎样才是真正的此生?

姆咪谷的故事回答了一切

另外两个我很喜欢的故事,没有被收入到《世界童话画库》。一个是《玛蒂尔达》,另一个是托芙·扬松的姆咪谷故事。

《玛蒂尔达》,[俄罗斯]罗尔德·达尔著,[英]昆廷·布莱克绘,任溶溶译,今天出版社2009年3月版。

我读到《玛蒂尔达》是今年。罗尔德·达尔的《查理与朱古力车间》收入了《世界童话画库》。小时候我常在撕开一颗珍宝珠时,突然想到那种神奇厂商生产的永久巧克力和头发太妃糖,也会在撕破一块大板冰淇淋的锡纸时,期待显出一张饼干车间的进场券。但若果让我今天来选,我宁可选择《玛蒂尔达》收入此书。由于这是一个爱读书的小男孩的故事,因此必定只是我的故事。

玛蒂尔达有一个暴力的女儿和一个冷暴力的父亲,以及一个迂腐凶悍的市长。其实有书籍。在她那种完全没有乐趣的世界上,玛蒂尔达走入了镇上的图书馆,从A到Z写完了架上的所有书籍。五岁,《远大前程》《傲慢与成见》《德伯家的麦克白》《老人与海》……为什么不或许?倘若不是九岁才晓得世界上有图书馆这些东西,虽然我也可以试试。在我今年听到的《玛蒂尔达》中,有一幅插图,一个小男孩,耳朵尖尖、头发乱乱,脚还够不着地,陷在比她大三倍的椅子里,脖子上放着一本很大的书。在椅子和柜子的保护中,她一手吐舌,几乎要躲进书里的世界。这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,我经常都晓得。

假如有三天,我只好在我的书桌上保留一部童书的话,我会保留托芙·扬松的姆咪谷故事。怎样才是真正的此生?我想姆咪谷的故事回答了一切。

一颗硕大的慧星要烧掉这个世界,到那里去躲藏;每到深秋抵达姆咪谷的游吟作家小嗅嗅,哪天就会到来;是不是所有的儿子都要像尤利西斯一样,进行一次海上冒险;是不是所有父母都有一面墙,画满了她在现实中栽培失败的茉莉树叶?但我认为最深刻的,是格罗特和哈蒂法克那。哈蒂法克那是海上集聚的电子,他们永远寂寞、永远缄默、永远出现在航海者几乎要走失的清晨,成群结队地朝向难以到达的海岸。格罗特是一段很大的阴影,它喜妻子间的灯火,但每逢它被一盏灯吸引而去,它的步伐还会带给封冻,一切火种都将烧尽、一切动物都将凋谢,而把它留在重复的清冷之中。

《姆咪谷的伙伴们》冷公主与皇家茶会,[芬]托芙·扬松著,任溶溶译,人民哲学出版社2018年3月版。

姆咪谷的故事带有人间少有的温婉和温情,容易被写成一个伊甸园。但如极光通常艳丽而彻底的寂寞,却正由于被放置在这么色调的背景之下,而变得这么本质,无法与通常世间磨难混淆,也无法被期许摆脱。在《姆咪谷的冬天》里,姆咪破除了他们那种种族的惯例,没有完成冬眠。这成为了他的成就。“现在,我哪些都有了,我渡过了整整一年。我还渡过了冬天。我是第一个渡过了完整一年的姆咪。”我想我也将这么,在幸福与寂寞中渡过此生,以作为我的成就。

童书的深刻,几乎与我读过的最深刻的书相近。也是它抛出问题,而不一定解决问题,它用故事和直觉的讲法,而不用理论的推演。在我生命中的这些时刻,当我走到世界某个遥远的地方,并想继续往前,或当我在那样的夜晚,感遭到扑面而至的新鲜忧愁,却认为我的本质犹如遥远的明日。我想那是由于我终身所探求和回答的,就是这些最初的故事中,点燃我灵魂的问题。

作者|黄晓丹

编辑|申婵

校对|赵琳